【舟浮梅】昨日重现（二）
最后的11部分有擦边我之后再补，现在想看的话找我私发云盘也可以
以下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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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、
我早上醒来的时候，天还没亮，再有一会，洞口的天稍微发白，我就该去拿我的报纸给人送去。
伊诺就和我睡在一起，他很温暖，是正常的小孩子的体温，蜷成一团在我怀里，让我几乎以为我还没有重来。
他迷迷糊糊地醒了，口齿不清地说早上好萨沙，冲我笑。
他的笑容让我连欲念都寂静了。我不知道我到底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渴求和执念，他是我手心里的火苗。
我告诉他，我要去送报纸了，在这里等我回来。
他说，不要离开我，萨沙。
我只好带他一起去。
6、
我们抱着报纸一人一份。
伊诺实在比我更会讨人喜欢，他的脸看上去干净白皙让人心情好，所以他的报纸卖得很快。
伊诺问我，怎么心不在焉？
我说，伊诺好厉害，报纸卖得好快。
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。
他不知道，我想，他不知道我带着他上街，我担心楼上会掉下来花盆，会有装着细钢管的卡车突然急刹，会有莫名其妙的爆炸和失控的轿车。我以为我会忘了，原来我都还记得，他一次次在我面前死掉的样子。
好在因为有他在，我们报纸卖得很快，今天是晴天，阳光升起的时候，我们喝着地铁饮水机里的水嚼着前一天店里便宜卖的面包边。我看他脸上沾了碎屑，好想吻他的脸。
伊诺突然抬起头说，萨沙，我好喜欢你。
我猝不及防，我只好说，我也喜欢你。
7、
我是在离开地铁站、看见来站岗的警察时，才迟迟想起这件事的。
我肯定是因为忽然想起这件事没注意手上的力道，伊诺问我，怎么突然手牵这么紧。
我说没事。
伊诺问我他是不是给我添麻烦了。
我说没有，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出远门，去别处看看。
他点点头往我怀里扑，他的白色发丝在我脸上来来回回地扫动。他是个温暖的孩子，我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。报纸说明天要降温，也快到这种时候了，雪不久将飘飞而至，在寒冷的冬天，我要怎么才能让他活下来呢？钢铁和水泥拧成的森林，除了豺狼空无活物，这座城市在低温中活着，许许多多人死去了，它才因此依然活着，我和伊诺如果死了，它也依然活着，它怎么会在乎人的死活呢？
8、
我们第一次打算逃离这座城市的计划失败了。
我该早做打算，不应该慢吞吞地等到清晨已经过去了再走，我满以为距离可以出动警察找人还有差不多一天的时间。
当我们穿过拥挤的街道，我本来牵着伊诺的手，他跟着我，摆动那双纤细的腿，两个人抱着旧沙发里扒出来的海绵垫子跑，后来我丢掉了这东西，因为堵住我们的人多得像是涌过来的洪水。
我知道我们跑不掉了，身后跟着我的伊诺已经精疲力竭，还在勉强跟上我的速度，我没想到他家有这样的权利，能调这么多人来。
我看着这片黑白的天地，冰冷的城市，所有的东西都在机械运转，写字楼里，落地窗后的人们在办公，电话不停响起被接通；旁边花店里的人正在浇花；便利店里的收银打了个哈欠。
有人开枪。
9、
我睁开眼的时候，天亮了，在下水道窄窄的洞口中，层层叠叠的灰色吞吐半个红日。
我没去发报纸，从交错的下水道中我走到城郊，红日已然挣扎出云层，在被矿物荼毒的土地上，没有什么能够生长，植物在这里死去，矿工在这里死去，城市也在这里死去，它工作着，只有它独自一人挖掘地下的世界，除了它，只有荒芜的水泥地，原本深埋在地底的源石在空气中浮动。
我穿过它巨大的铁壁和装甲，进入它呼吸着长风的肺部，粗陋的石头在此堆积成山，我拿了点它的边角料，又挑了几颗敲碎，捡出亮晶晶的颗粒，回去路上我拿其中一部分当了些钱。
等我回到栖身的下水道，白色头发的男孩子来到我这里，他刚从面包店里的女孩那里接过包着面包的纸袋，手里的书来自书店。他的脸上和膝盖上带着伤口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我没等他给我面包，也没等他唱歌，“我要离开这个城市。”
他瞪大了眼睛看我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
“随便什么地方，但不是这座城市，我要走过这座城市停靠的陆地，去到其他地方。”
“你要去外面？这座城的外面吗？”
“是啊，我要走了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伊诺抱着书，“以后还能再见面吗？”
“我如果一个人走了，”我颠颠口袋里的水果刀，“就再也见不到了吧？”
他听见我的话，安安静静坐了一小会，小声说，我不想回家，我能不能不回去。
10、
我拉着他在又冷又黑的下水道奔跑，长长窄窄的隧道，没有灯，一丝光也没，只有水，无处不在的水声和潮湿的水汽。从未如此感谢过我生来是蛇，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我看得清清楚楚。
到达这座城市出口附近几乎用了一天，肌肉叫嚣酸痛，我们在地下待到长夜过去。我们吃了伊诺早上带来的面包片，肚子还是饿得咕咕叫，但伊诺一声不吭地跟着我。
“怕不怕？”我问他，“这么黑还跑得这么累。”
他摇了摇头，黑暗里他白色的头发我看得很清楚。
“我们在这里呆多久呀？”他问我，“我看不见你的脸啦。”
我离他很近，他看不见我，我却能把他看的一清二楚，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，他的手热热的。
“这是额头，“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，指腹点在我的前额，”眉毛，眼睛，鼻子，脸颊。我知道了！”
他究竟知不知道他离我这么近呢？明明我们都已经呼吸都交错在一起，他却还毫无知觉地在我脸上摸来摸去，真奇怪，我们距离这么近还没有接吻。我看着他显得幼稚的脸一阵阵难过，他就在我眼前，我还是会想起那一个他。他奶白色头发，眼睛，长睫毛，小巧的鼻子。他和他像是两个人一样，但他们明明是一个人，有时候他们分别得很鲜明，有时候又融为一体，虽然书上说人是有很多面的，但我说不上我在他身上正寻求什么。当他歇斯底里地需求我时，我同他亲吻，却一心想要他变成这副温柔天真的样子，当他亲近乖巧地呆在这里，我又无法抑制地想起那个落在我身后的他——他在那个世界有好好地活下去吗？
我告诉伊诺，我们要变一个魔术，到时候别人都看不见我们，我们就可以出城，想去哪去哪。
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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